除夕那晚前略我与猫和天使同居,吃完年夜饭的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从王姐家借来的空气炸锅还没还,本着借东西不过年,我敲开了对面王姐家的门。
敲了好几下前略我与猫和天使同居,并在门外叫了“王姐”好几声,门才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打开了。
王姐披散着头发前略我与猫和天使同居,眼泡红肿,一脸憔悴。大过年的,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气,而且显然是哭过了,与今天早上买菜时的神采奕奕判若两人。房间里没有开灯,黑乎乎的房间在楼道灯光的映衬下,显得特别的空旷寂寥。
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前略我与猫和天使同居,且平时邻里关系处得不错。我关心地问王姐: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要不要我帮忙?”她未语先凝噎,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滴。
年轻时的王姐是个泼辣能干的女人前略我与猫和天使同居。
上世纪90年代,他们两口子主动辞职下海,经过近20年的打拼,虽然没有大富大贵,但也算是小有身家——王姐住的房子是180平米的大平层,据说还有三个商业旺地的铺子在收租,单单每月的租金就有五六万元。
王姐只有一个儿子,但这个儿子从小就乖巧聪明,上高中时就去了国外,直到博士毕业后才回国工作。目前他在一家投资公司担任操盘手,听说年薪已过百万。儿媳是大城市里的独女,家庭条件也非常优越。
唯一遗憾的是,王姐的老伴在60岁那年因为肝癌去世。至今王姐已经寡居五年。
虽然老伴走了,但还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,又不缺钱,王姐的晚年生活应该是幸福的。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,王姐不止一次抱怨:“别人都在痛斥子女啃老,她想让儿子啃老,却无人来啃”。
儿子结婚那会,考虑到那是一线城市,王姐给儿子打去200万买房,这也是她手上全部的现金。
儿子对王姐说,这里三环内的大三居要一两千万,他们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,不打算买婚房,婚房由岳父提供,而且他已经长大成人,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。儿子说完后还将200万退了回来。
收到儿子退款的王姐是又心酸又欣慰,心酸的是自己再也帮不上儿子了,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,可以自力更生了。
儿子结婚前,王姐多次提出,希望他能将女友带回家认认门,但儿子每次都以双方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。第一次见儿媳,还是在他们的婚礼上。婚礼是在儿子儿媳所在的城市举办的。
王姐一说起儿子的婚礼,就不由得悲从中来。
她一共在儿子家(应该叫“儿媳家”)呆了7天,儿媳从没喊过一声“妈”。
她给儿媳准备了八万八的红包和一只价值好几万的玉镯作为见面礼,儿媳的表情也是淡淡的,甚至面上还隐约透出一丝不耐。
大家坐在客厅里,儿子儿媳还有亲家亲家母他们一起聊得热乎,王姐只能干坐在一旁,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。
王姐说,在儿子家,只有她才是外人。她感觉自己的儿子好像不是娶了媳妇,而是做起了“倒插门”。
儿媳怀孕了,王姐提出,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干,现在身体还好,可以帮忙去照顾一下。儿子叫王姐不用过来,家里请了专职的保姆。
儿媳生产了,还是一个男孩,王姐高兴坏了,再次提出自己是过来人,照顾孩子有经验,要过去帮忙带孙子,但又一次被拒绝了。儿子说王姐带孩子的那一套早已过时了,媳妇坐月子有月嫂,满月后有保姆,平时还有岳父岳母帮忙,不需要她过去。
王姐一次又一次提出要帮忙,除了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儿子分担一下外,还有一点私心——自从老伴走了之后,王姐一个人守着那么大一间房子,太孤单了,儿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,她爱他,希望能在人生的晚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。
可她儿子自从结婚后,将近十年时间,回家时间屈指可数,即使是春节,也是在岳父岳母家过的。
儿子上一次回家,还是在五年前老伴过世的时候。
王姐知道,若是自己没有经过儿子儿媳的允许,贸然“闯进”儿子家里,自己必然是那个不受欢迎的人。
她不想被冷落和白眼,特别是儿媳和亲家亲家母的冷落和白眼,只能给儿子去了一次又一次电话,希望他能回家看看。
儿子每次的答复都是一样的:“我现在忙着呢,有空再说吧!”
儿子对于回家看王姐,好像永远都在忙,永远都没空。
今年春节前几天,儿子突然打电话说要全家回来陪她过年。接电话的那一刻,王姐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,听错了。待到电话那头儿子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再三确认后,她才知道这竟然是真的。天上真的会掉馅饼,而且一掉就是三个。
前几天,王姐高价请钟点工将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。
考虑到大孙子年龄还小,正是贪玩的时候,又请家装公司将家里的所有边边角角都安上了软包装,并在客厅铺上厚厚的地毯。
王姐每天都到市里的大商超去逛逛,回来时则是大包小包,里面都是儿子一家三口吃的用的。
听说儿子他们要回来,这些天的王姐是累并快乐着!
除夕一大早,王姐来到附近的农贸市场,准备采买一些新鲜肉菜做年饭,儿子说会在午饭前到家。
正在买菜的时候,儿子来电告诉王姐,岳父今天血压有点高,要陪他上医院,不能回家过年。
接到电话的那一刻,王姐的整颗心都凉了,也麻木了,因为儿子这些年来带给他的失望已经太多太多。
岳父血压高他要去陪,可是自己亲生母亲去年心脏病犯了,还是邻居(我)帮忙送去医院。这还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?王姐陷入深深的怀疑。
因为儿子成年累月的漠不关心,王姐曾在电话里与他争执了好几次:“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,不就是希望自己在晚年能老有所养老友所依,可你连回家看我一眼都不愿,这是不孝!”
儿子的回复总是那么理直气壮:“妈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都二十一世纪了,我已经长大成人了,我应该有权利过自己的生活,你无权要求我天天陪在你身边。如果你是觉得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,现在需要补偿,我可以将钱还给你,三百万够不够,不够就四百万…”
这是钱的事吗?王姐想不通,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那天的王姐最后没有买菜,空着手回到家后,年饭也懒得准备,只是在老伴的遗像前痛哭了一场。
大年初一一大早,王姐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。
一个月后,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见到她,才知道她头天晚上才回来。
这一个多月来,王姐跑了很多地方,云南、贵州、广东、浙江、江苏、北京,但就是没有去儿子所在地—上海。她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还好。
王姐告诉我,自己已经想开了。他的儿子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,完全没有孝顺的概念,要孝顺也只会孝敬岳家,因为岳家不仅给了他老婆房子,还给了他很多人脉资源,而自己所有的都不是儿子稀罕的,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,甚至是一种拖累。
今年清明节,我用车带着王姐一起去公墓里扫墓。扫墓时,她用手抚摸着老伴的墓碑,又一次哭泣了很久,最后还是我搀扶着她上的车。
王姐说,自从老伴走后,儿子从来没有回家扫过墓。现在她活着,就过来看看,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走了,两个人在天堂有了伴,有没有人扫墓也就不重要了。
也许,在别人眼里,王姐有钱,儿子有出息,她应该是幸福的。其实不然。
有一句话说得好: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。
金钱并不能跟幸福划等号。当你穷的只剩下钱,且又拖着苍老的身躯,孤孤零零的,你会觉得幸福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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